那一個溫暖的眼色

台灣的冬天，對我來說，是一分夾雜著複雜情緒的日子──
我很喜歡那冷冷的感覺，可是風一大，我常常又會有不適的困擾。
台灣朋友告訴我，要做好保暖的工作，
我慢慢的才覺察到原來我體質薄弱，
冬天在戶外最好是「從頭包到腳。」
我開始用圍巾、戴帽子。
麻煩的是，過去沒有戴帽子的習慣，
常常是帽子一脫，就忘了戴上。
所以，一個冬天，掉一兩頂帽子還真是普通事。

週末，我和朋友去一個阿婆的攤位看帽子。
這位阿婆笑容可掬。
我們上次到她攤位時，就跟阿婆聊天，
「阿婆，您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。」
阿婆害羞的說，沒有啦，
聊著，聊著，阿婆把聲音壓低，臉上的美麗笑容不見了，
跟我們訴起苦來。
說起孩子的不聽話，真有說不出的苦;
說道自己晚年還要工作，就悲從中來。
我們跟阿婆說，換個角度想，
年紀大了身體還那麼健康硬朗，能工作是福氣啊！
我跟他說起父親還在幫人家賣水果，
比一比年紀，好像家父還年長。
阿婆展顏笑了。
那一次，朋友買了一頂帽子，我沒買。

這一次我們來找阿婆，一想看看她，
二來，我的帽子又丟了，想看看有沒有適合的。
阿婆一看到我們，高興的很。
我先選了一頂200塊的帽子。
結帳以後，又看到另外一頂不錯的，
問阿婆多少錢，阿婆看旁邊有客人，
跟我使了個眼色說：「240.」
旁邊的客人左挑右選，
我則對兩頂不同款式的帽子拿不定主意。
朋友說：「多幾十塊而已。」
我本來也不是為了價錢的問題，
只是在想著買一頂多功能帽子還是冬天保暖用的而已。
阿婆這時候卻說：「小姐，你們已經結帳了，
不要再多給我一次喔！
不然我就多賺了。」

我這才明白阿婆的那個眼色。
「240」是喊給另外一個客人聽的。
在冷冷冬天，阿婆那用力釋放出來的善意，好溫暖啊！